第117节
  高齐一咕噜爬起来,摸了一把脖颈,一手血。
  面面相觑间,木门被人敲响了。
  管家道格拉斯苍老的声音说:“先生夫人,我来通知你们,晚宴马上开始。公爵老爷的晚宴一向很隆重,需要更换礼服。另外老爷有个习惯,他希望所有客人戴上面具,保持一点复活节的……神圣感。”
  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仆人抱着两套礼服进来了,秦究眼疾手快掩住卧室门。
  仆人张望了一番,把衣服挂在屏风上,自己走到门口等着。
  “请先生夫人尽快换上,我给二位带路。”
  秦究拉开卧室门看了一眼。
  屏风上挂着一套旧世纪的男士礼服,繁复典雅。
  还有一套特别华丽的大裙子……
  “……”
  秦究又把门给关上了。
  第78章 公爵老爷┃他突然觉得游惑脖颈间的立领束得太紧了
  1006号监考官资历深厚, 是个见过世面的, 一手的血没有吓死他。
  他只是扯了块布巾,擦了手又擦了脖子, 捂在伤口处。
  “什么礼服, 你这副表情?”
  有刚才的事在先, 高齐对秦究态度好了几分。
  他拉开卧室门看出去,哎呦一声说:“还有裙子呢?”
  “挺好看的, 谁穿呢?”他促狭地冲屋里两位挤眉弄眼。
  刚挤一下, 他就发现这两位正用一种可怕的目光看着他。
  可怕到什么程度呢?
  就是一种理所当然、毋庸置疑的打量,好像他只要再多呆几秒, 大裙子就要套他脖子上了。
  “……”
  高齐瞬间收起笑, 木然片刻, 拔腿就跑。
  “晚宴再见!”他一咕噜翻上阳台,以年轻15岁的迅猛姿态逃回隔壁。
  他溜得太快,门外的男仆觉察到动静不对,探头进来却和游惑来了个面对面。
  “发生什么事了先生?”男仆朝屋里瞄。
  游惑扶着门, 挡住他大半视线:“没事。”
  他刚要关上, 男仆抵了一下门说:“我听到了一些声音——”
  “跟你无关。”
  “可是——”
  游惑不耐烦地打断他:“夫人换装你要看吗?”
  说完彭——地关上了门。
  屋内, 秦究刚从卧室出来。
  他正拎着那套大裙子说,挑起眉说:“哪位夫人换装?”
  调侃就调侃吧,这属混蛋的玩意儿还拎着裙子隔空在游惑身上比对了一下,“唔”了一声。
  游惑:“……”
  唔你姥姥。
  他手里拎着高齐“自裁”用的刀,刀尖朝隔壁指了指说:“滚去隔壁换你的礼服。”
  秦究笑着放下危险物品,跳上阳台走了。
  这座古堡真的极大。
  一对对宾客穿着礼服、戴着面具从屋内出来时, 居然让人生出一丝错觉。
  好像时空已然错乱,古堡内其他客人都是真正的旧世纪贵族。
  周祺原本东张西望在看古堡内的布置。这时却小心翼翼往游惑身边靠近了几步。
  游惑看了她一眼:“害怕?”
  周祺讪讪一笑,说:“穿得差不多,面具也差不多,有点分不清谁是谁。我刚刚站远两步看你,感觉你也像这里的人,就我一个是混进来的考生,有点吓人……”
  游惑手搭着长廊石壁,俯视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男仆在旁边催促:“先生、夫人,我带你们去晚宴大厅。”
  游惑眼也不抬:“等人。”
  男仆说:“晚宴快开始了。”
  游惑:“哦。”
  男仆说:“公爵老爷正在等你们。”
  游惑:“等吧。”
  男仆:“夫人已经在了,您还要找谁?”
  作为npc,他似乎不能理解除了“夫妻”以外的关系。
  游惑没理他。
  男仆又说:“可以先去晚宴大厅再找。”
  游惑聋了。
  男仆:“……”
  说话间,隔壁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秦究推门就见游惑站在长廊边。
  礼服衬得他高挑挺拔,转头看过来时,腰胯间的布料微微褶皱。面具遮住了他上半张脸,花纹繁复华丽,和下半张脸的冷淡唇角反差强烈。
  秦究脚步一顿。
  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游惑脖颈间的立领束得太紧了。
  以至于他想过去扯开顶端的扣子,掀掉一半面具,咬上去或者吻上去,总之想做点什么破坏那种一丝不苟,让那个冷淡的唇角露出点别的情绪。
  也许是头顶的壁灯昏暗暧昧。
  他居然觉得那样的游惑并不陌生,他甚至能想象出对方绷不住冷淡的样子。
  几乎就像曾经见过似的。
  不过也只是几乎而已。
  那种微妙的熟悉感转瞬即逝,快得就像倏忽而过的错觉。
  ……
  “现在好了吗?”男仆又问,他板着一张脸,但眼神闪烁有些不安,好像游惑再不动弹,他能当场哭给大家看。
  游惑“嗯”了一声,直起身来。
  他看见秦究扯了一下礼服的衣领,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正要开口说什么。
  另一扇门也打开了,高齐满脸尴尬地挪出来,一边扯着袖子一边跟赵嘉彤抱怨:“这东西穿着可真难受,领子不是领子,腰不是腰,欺负我们脖子短么……诶?这是在等我?”
  他揪着衣摆问游惑。
  游惑身形顿了一下,对高齐点头说:“你快点。”
  高齐一脸感动。
  游大佬略感心虚。
  他们本就住得最远,换礼服又一点不着急。
  等他们动身的时候,三楼已经没有其他考生了。
  他们三对宾客其实有三个带路仆人。
  那三位男仆脚步飞快,如果可以,他们大概会选择拽着这几位考生跑下去。
  古堡内总体色调偏暗。
  公爵老爷似乎对那种和血相近的颜色情有独钟,窗帘帷幔、礼巾桌布都是这种色调。
  走廊墙壁上每隔数十米就会有一副肖像油画。
  油画上是一家三口。
  一个穿着红色裙袍的女人坐在扶手椅里,左手肘架在一边,雪白的脖颈和肩膀线条柔和漂亮,显得温婉端庄……她右手举着一个面具,挡着自己的上半张脸。
  露出来的嘴唇鲜红丰润,嘴角上扬着在笑。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小男孩,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精巧的白色小礼服。一手搭在女人的手腕上,另一只手也举着一个面具。
  在这对母子身后站着一个高瘦男人。他微微弯着腰,撑扶在扶手椅的椅背上。同样一手持着面具挡住脸,唇角带笑。
  这应该就是公爵一家了。
  不过现在夫人和孩子已经去世,只剩下公爵一个人。
  三位男仆带着他们一路疾走,穿行过廊柱和几处空房间,终于来到某条走廊的尽头。
  那里高大富丽的门虚掩着,隐约能听见觥筹交错的人语声。
  男仆看了一眼时间,终于庆幸地松了一口气说:“还行,赶上了。”
  他把几位客人推进门,自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