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第19章 呵呵
  许久没有收到花的前台小妹今天终于又签收了一束,依然是那个知名的品牌,好大一捧小雏菊,收件人是合意画室,但这次附上了小卡片,上书四个字:注意保养。
  没头没脑的,不知是几个意思。
  小妹搞不懂,跺在前台上,等严海安来时跟他报告了一声。
  她十分清楚地看到冷静温和的老板狐疑地看了看花束,待看清楚卡片上的字后,眉头啪地一声撞在一起,真的是可以夹得死一只苍蝇。
  小妹还没见过严海安黑过脸,有点被吓到,战战兢兢地问:“老、老板?怎么了?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可能是说这花需要注意保养吧。”严海安的括约肌那天摩擦过头,这几天都有种挥之不去的灼痛感。他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想象出孙言站在自己面前亲口说出这四个字的贱样,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呢?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呢??
  他说没什么,但散发出来的气息说得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小妹不知其中有什么纠葛,但本能地还是要选择站在自己老板这一边:“老板,是不是把这花给处理了?”
  严海安看向那一捧雏菊,用牛皮纸包装,没了以前那些花束的精致美丽,却别有一股活泼泼的可爱。就因为一个操蛋的主人而要被处理掉,似乎有点可怜。
  他便道:“不用了,拿个花瓶装起来就放在前台做个装饰吧,唔、用那个厚玻璃的那个,绿色的。”
  等小妹按照他的要求选了花瓶,严海安还上手捯饬了一下。
  别的不说,空间里有这么一捧素色的小可爱,心情是要好一点。
  他把卡片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筐。
  *
  李卿这次选了个喝功夫茶的地方,小院子里做了小桥流水的景致,影影绰绰的植物丛中还有古装美女弹着古筝,意境和逼格都很符合李卿的需求。
  这次那个王主席没来,多的几张生面孔是经营着私人美术馆的馆主,都是从不同城市来的,还有一个是银行艺术基金的经理。
  严海安长期出席,和多数人都是认识的,打了一圈招呼下来,只有何苓问:“怎么易生没来?”
  在他左手边坐下,严海安报以友善的微笑:“他前段时间才完成一幅画,太累了。”
  这也算是莫易生的习惯,总要让一直高度紧张的神经放松放松,而他的放松方法就是骑单车到处逛逛,遛遛脑子。更不要说这种他最厌烦的聚会,无论严海安怎么说他都不肯来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那边几个人联合筹备了一个现代艺术的巡展,虽然只有几个人,但分属在不同城市,也堪堪够一个”全国巡展“了,说起来名头好听。李卿的地方暂时施展不开,但把自己这边的人推出去是没问题的,莫易生的名字自然在其中。
  圈内人最近都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李卿说起他时又好好夸了一遍,然而私下里她把拉了严海安到一边:“加入协会这件事,易生那边怎么说的?”
  说到这个严海安就蛮头疼:“我再和他说说吧。”
  “王主席又问我了。”李卿脸色有点不好,“这事儿要不在他这边挂上号就算了,他都开口邀请了,易生这样就是下他面子了。他在圈子里人脉很广的。”
  严海安怎么会这点人情来往都不知道?但莫易生不同意他有什么办法,还能押着莫易生去加入吗?
  李卿也有点烦了:“这孩子,早知道我就不在王主席面前顺水推舟了。”
  当时王余浒也是顺口问了一句,李卿想着给莫易生加个筹码,才哄得王余浒说了自己当介绍人,本来是一件好事,哪里知道莫易生是这么个态度,这还连带自己落得不是了。
  “劳你费心了,我知道你是为他好。这两年要不是你帮我们,易生还出不了头,我们都特别感谢你。”严海安察觉到她的情绪,便放软声音,显出亲近感来,“其实他也知道李姐你是好心,但他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听他这么说,李卿才缓和了一些:“就你会说话,他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但我们国这个圈子,大众层面上很多时候卖画就是卖证书,卖作者自己的头衔和资历。也许他以后可以不用这样,但现在他还没出名呢。”
  这些不过是老生常谈,可有人就是不爱听她也没招。她说得还是委婉,但比起平时来说已经算不留情面了:“王余浒那边我不会再主动提了,但是他要是问,我兜不住就不兜了,你赶快给我把他搞定,加入一个协会而已,搞得跟逼良为娼一样。”
  严海安揣着这心事回了画室,莫易生却还没回来,不晓得是骑到哪儿去了。这没心没肺的性格,还真是让人羡慕。
  路过前台的时候他不由地多看了两眼花瓶里的雏菊,快一周过去了,就算照顾得再好鲜花也得焉了,大约因着他那天奇怪的行为,即使这花都焉哒哒的了,小妹也没敢随意处置。
  严海安道:“把这整理一下,回头我去再买一束吧。”
  之前看习惯了这里有花,再空着就觉得不顺眼了。
  他兜里的电话响起来,是系统自带的铃声,买到之后严海安除了给莫易生定制,其他都没管,还是最原始的那种。
  来电显示为孙言。
  有些意外,严海安滑开接听键:”喂?“
  孙言大咧咧地问:“在画室呢?“
  “嗯,”严海安走到店外才继续道,“刚回来。”
  “那下来吧,就在你们楼下。”孙言的背景音里有车流的声音,等严海安说了一声好后便挂了电话。
  严海安回头交代了员工几句,那边电话就又来催了:“人呢?”
  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严海安对小妹最后叮嘱了一句,接着电话往外走道:“马上就下来了。”
  孙言的车嚣张地停在路边,明显属于违章停车,旁边有交警给他开罚单,他接了人家的罚单,递过去双倍的钱:“再来张,还得等一会儿。”
  交警:”……“
  严海安:”……“
  真想转身立马走,丢不起这人。
  孙言一抬头看到他,打了个响指,招呼他过来。严海安坐上车,抿着唇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走。
  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不知是不是有过最亲密的接触,这样相处也不觉得尴尬。到了目的地下车,严海安才知道原来孙言是来吃饭来了。
  似乎是认定了严海安还没吃饭,孙言道:“先吃饭。”
  两人坐下各点各的,拼成一桌。
  这状况令严海安有些始料未及,这段时间里孙言没有联系过他,他也没想起来联系孙言,再次见面也不觉得尴尬,更没可能觉得害羞,但现在又确确实实熟稔了不少,好像他们是一起去打了一场篮球,而不是一起上了个床。
  吃了一半,孙言问:“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这问得十分随意,严海安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他消化这一句话时,并没有天真地以为这是孙言想要讨好他,而是脑子里冒出的四个字:明码标价。
  这也不错,虽说严海安本身没这种想法,但说起来莫易生就被他花七十万买了一幅画就有那么好的噱头,趁着这个好势头再往下走,路应该是会越走越顺的。即使孙言并不是艺术圈的,他要有心还是能帮不少忙,正好他也需要找另外的路子。爽也爽过了,好处也得了,真是何乐而不为……
  脑子里理智地分析出这样一个结果,严海安脸上的笑容拉得更大:“孙先生,我没有想到你对自己的技术和身材这么没信心。但是我要诚实地告诉你,对你这个床伴我很满意,你不用这么心虚地用其他东西来找补。”
  他说得客客气气,眉梢里的嘲讽却都要溢出来了。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菜,更加客气地道:“为了报答孙先生那晚上的陪伴,这顿饭就让我请客吧,聊表心意。”
  孙言被他不带停地喷了一脸,简直有点傻。他看着严海安几乎要冒火的眼睛,举了举双手:“ok,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发火。”
  严海安用纸巾擦了擦嘴,闻言没说话,他觉得自己没有生气。好吧,是有点生气,当然如果认真来说,是比“有点”要高一点点的程度,谁嫖谁还不一定呢,孙言犯得着这么高姿态吗?
  孙言沉吟片刻,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严海安皮笑肉不笑地道:“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问题问得特别好,因为孙言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意思,他往日并不会多此一举,要么直接粗暴地甩支票,要么别人自带要求,也犯不着他来考虑。然而严海安与那些人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他在那种时候坐上了自己的副驾驶,也可能是因为他下了床就压根不打算理会自己一样。
  见到人,他就手痒,见不到人,就心痒。
  看他说不出话来,眼神发愣不知是在想什么东西,严海安呵呵两声:“你可真有意思。孙先生,我吃好了,先走一步,你慢用。”
  作者有话要说:
  孙凌:欧多多哟,你是不是傻?你就这么泡人的?
  孙言:我他妈没泡过人啊??我只包过人好吧?
  第20章 约定
  他刚起身,就被孙言按住了放在桌上的手。两人的视线一高一低,一触即分。
  是孙言先躲开的,他心虚地看着菜,闷闷不乐地道:“主菜还没上,吃好什么了?”
  明明是他先侮辱了自己,反倒做出被欺负了的样子来,严海安都要气笑了。他想收回手,可对方力气贼大,死拽着不放,挣了几次都没挣出来。这公共场合中严海安不想闹得太大,不由低声喝道:“你放手。”
  孙言歪头看他:“那你先坐下。”
  严海安心烦他的得寸进尺,又扯了扯手:“你先放手!”
  看他炸毛,孙言本来有些抑郁的心情转晴,又乐了起来,享受地继续撩贱:“你先坐下。”
  严海安:“放……”
  妈蛋,真是被这人拉低智商了!
  严海安气鼓鼓地重新坐下,对方如约收回手,拿起筷子道:“先吃再说。”
  他妈的气都被你气饱了,还吃个屁。
  严海安心里的粗爆成了烟花,脸上端着个面无表情,盯着孙言大快朵颐,不禁怀疑起自己,为什么要和这种脑子躺过铁轨的家伙计较?自己是不是傻?
  主菜是八宝鸭,一层套一层,实力贯彻着老祖宗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教诲,相当费时费劲儿,迟了许久才端上来,孙言一个人嗨掉大半只,严海安全程喝茶,他是真的没胃口了。
  好不容易等孙言放下筷子,严海安已说服自己冷静下来,他认为有些事可以说清楚,而不是非要表现得像个贞洁的婊子,他确实没有卖屁股的打算。他主动开口道:“孙先生,我和你上床是为了爽。”
  孙言一口茶喷了出来。
  严海安冷眼看着他边咳嗽边拿纸巾到处擦,又道:“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没有物质需求,只有生理需求。”
  孙言还在咳嗽,这口滚茶下去从舌尖烫进食管,倒像是整个胸膛被火把捅了一下,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他卷着舌尖,压着眉瞅严海安,慢了几拍,才能像平常那样笑起来:“是我误会了,我道歉。”
  严海安生硬地道:“好说,毕竟对孙先生的为人我也算清楚。”
  孙言闭上嘴,好半天找不出话来说,他发现他和严海安似乎很难有不争锋相对的时候,有一大部分的原因在于他自己,但现在他对此有点挫败。
  被严海安认真地看着,孙言觉得有点慌。
  “那个,”他想要解释一下,然而这种解释对向来无法无天的孙少爷来说难度太大,以致于很是词不达意,“我也是不想让你吃亏,不是说你是那种人……”
  有那么一刻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儿,并拉着严海安不放,细想起来就更慌了。
  他端起茶杯想润个口,缓和一下气氛,结果挨到嘴边时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严海安:“……”
  唉,这人这么傻,都不忍心和他多计较了。
  严海安拎着茶壶给他斟了一杯:“孙先生,你到底想做什么。”
  严海安觉得自己已经很诚恳了,在刚才那极短的时间里他拿回了自己的理智,做了充分的思考。他和孙言的孽缘真是来得祸不单行,续得莫名其妙,不管是要怎么发展,总之要先说清楚。
  孙言仔细思量这句话,暗暗兴奋,可这种兴奋没有来由,不可见天日,简直造成了忧虑。他心中几度翻腾,期间瞄了严海安好几眼,瞄得严海安头皮都有点麻了。
  “我觉得既然上次我们的体验良好,就可以发展出一段健康,平等,愉快的……”孙言手肘放在桌上,十指相对,下意识地抻着,约莫是他之前得罪过严海安一次,这次的遣词用字就特别注意,“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