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至于是什么关系,不言而喻。
  严海安摸着茶杯的边缘,突然觉得很想笑,怎么会有人这么正式地提出这种邀请。这种事,大家想做就做了,做完之后有没有下次看天意咯。
  但奇怪的是以前觉着孙言挺不要脸的,现在倒觉得他这也算是另类的坦诚了,就算是炮友,也还要给对方一个正式的名分,认真说起来还真是有诚意啊……
  食色性也,严海安是个正常的同性恋,这么多年的单身生活,一朝开荤确实有点食髓知味。既然孙言就是想做不爱,正好,他不像莫易生那么单纯,对于投入感情的正经关系敬而不敏。
  严海安放开茶杯,转而在桌上敲了两下,一笑:“这个提议不错,但有些问题我想先说清楚。”
  孙言的动作几不可见的一僵,状似沉稳地问:“什么?”
  “我们应该对彼此的健康负责,在关系存在期间最好就不要再另打野食了,”严海安觉得也是见了鬼,居然在为这种事具有条理地进行谈判,“如果吃坏了肚子传染给对方,就不太好了。”
  孙言严肃地点点头:“这个提议很有道理,应该的。”
  严海安又道:“鉴于……“
  他隐去了关键词,给了孙言一个眼神,示意自己体会:“就不要大肆宣传了,而且双方都有终止关系的权利。”
  这话说也是白说,他们都是找对方解决需求的,没谁欠谁,更没谁求着谁,说断就断了。严海安也就是想跟孙言表达,要不想找自己了,不用跟自己说一声,大家到时候意会就成。
  说完,严海安想想他们有理有据地谈论这么个事情,正经得就差签合同了,也是醉了。
  孙言不置可否,冲严海安抬抬下巴:“那现在你能多吃点东西了吧,一晚上都没吃几口。”
  严海安之前是被他倒尽了胃口,这会儿把话说开了就觉着有些饿了。他拿起筷子重新开始吃饭。
  孙言是已经吃好了,看着他道:“吃饱点,吃饱点才好干活。”
  说完就看表:“赶紧,都快9点了。”
  严海安:“……”
  等他一吃完,孙言就好像一只饿了一整年的黄鼠狼,捞起他这只小鸡仔就跑。他们还是回了孙家,没随便找个旅馆,这一行为多少刷了点严海安的好感。
  而且这晚上孙言技术比上回还好,似乎特别顾忌严海安的感受。严海安甚至从中觉出了点讨好的意味,都不用他开口,孙言就能从他的反应里知道是该快还是该缓,是该摸摸哪里了还是该进得更深点,比炮友不知要贴心到哪里去了。
  讲道理,是很爽。
  在孙言床上快睡过去时,严海安心想,这笔生意做得那真是不亏啊。
  *
  早上起来,两人各从一边下床,气氛有种诡异的融洽,还能各自交流交流心得。
  孙言先洗漱完,抽着根烟在门口道:“我觉得这种有益身心的事情一周来个五六七次吧。”
  严海安拿着一次性牙刷道:“没时间,而且贵精不贵多。一周一次就差不多了。”
  对这种说法孙言嗤之以鼻:“我能保证每次的质量。不过下周确实不行了,我要去趟法国。”
  “我下周也要出一趟差。”严海安弯身漱口,洗了把脸,直起身时看到有男士护肤品,看向镜子中的孙言,“可以借用一下吗?”
  “用吧,剃须刀要用吗?”孙言问,“去多久?”
  严海安摸了摸下巴,觉着一天不剃没关系。不过下次他最好还是自己带点东西,每次用孙言的还是有点不方便:“一个地方可能会待个两三天,但这次出去大概要去三四个地方。”
  孙言皱眉:“那就是半个月?”
  严海安把瓶子放回架子,转过身:“说不准,我也不确定时间。”
  “那昨晚上该再多做几回,”孙言啧啧摇摇头,“我应该比你先回,你回来给我打电话。”
  楼下饭桌上孙凌正在喝鸡丝粥,他昨晚加班回得晚,啥也没看见,这时在细细地问徐红。可徐红也只看见两个人一起进了房间,其他更详细的她也没地儿看啊。
  两人听到下楼声,立即停了交流,孙凌给徐红使了个眼色。徐红便快步走过去:“先生,二少,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严海安道谢:“不用了,我这就走了。”
  孙凌听到他这就走了,马上热情洋溢地绕过隔断:“家里来客人了啊,啊,这个不是上次那位吗?孙言你不介绍介绍?”
  说完就冲严海安伸手:“你好,我是孙凌。”
  孙凌的名头严海安是如雷贯耳的,他有些受宠若惊地和孙凌握手:“你好,我是严海安。”
  孙言闻着空气里的香味:“今天熬了鸡丝粥吗?”
  徐红道:“是的。”
  “这是徐姨的拿手菜,刚煮好,”孙凌想把严海安往餐桌引,“来尝一碗吧。”
  严海安不好意思地道:“真是对不起,我还赶时间。”
  孙言知道他是赶回去给莫易生买早饭,昨晚上床前他就听到这家伙特意给莫易生打了个电话说起家里没吃的了。
  “行了,吃碗饭能耽误你什么?不就是早饭吗?”孙言掏手机,以前见莫易生觉得惊为天人,还想搞上床,然而现在想起莫易生的脸,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了,“我帮他点满汉全席。你安心吃吧。”
  徐红都把粥盛好端出来了,放在了空位前面,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孙凌慈祥地道:“没事,赶时间不怕,吃完让孙言送你。”
  严海安:“……”
  “那就谢谢了。”严海安不得不坐下,那边孙言过来找他要地址,徐红又去给孙言端了一碗。
  一家人安静地喝粥,孙凌不动声色地在旁观察,发现这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亲昵的举止,最后严海安也是自己走的。
  可还没等他盘问自己的弟弟,孙言也见风扯呼,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孙凌:我也是操碎了一个心。
  孙言:哥,你说你艹了谁的心?
  孙凌:……我弟就这样,只有请你多担待了。
  严海安:……
  第21章 接风
  展会这种事情,本来可以不用每一场都到的,但严海安还是坚持每一场都跟着去了。莫易生把这个当做旅行,也跟着一起,不过他是不管事儿的,本着一颗难得到其他城市的心,到处采风去了。严海安原也指望不上他,早就做好自己全程看着的准备了。
  画展上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业内人士,莫易生的画是有吸引力的,足以让他们驻足观看,严海安就算站在画前面等着,守株待兔也认识了一些。
  因为一共在五个城市布展,严海安和莫易生一直追着跑,果然和严海安设想的一样,费了大半个月的事,为了方便,其间也没回过b市。莫易生的了灵感,先回了b市,留严海安一个人去周旋。等弄完最后一场,可以买票回b市时,严海安都觉得身心俱疲。
  他的飞机定在早上,起的就有些早,坐在候机室里,翻看手机里的记事本,回到b市还要整理点土特产给记事本上的人寄来,人情来往,有来才有往。
  真想抽根烟……
  候机室里是禁烟的,严海安看了一眼时间,开了微信,查看了一下新加的几个群里的消息,有些关于展会的报道和新闻的链接,他像平常那样——转发,这才顺便去自己的朋友圈里看了看。
  互动提示消息不少,他的朋友圈都是交际用的,内容都是工作相关的消息和说明,私人部分极少,只有昨天早上最后一天,他起床心情愉快,在卧室窗口往外拍了一张8点钟的天空。因为只是随手一拍,也没有特别的美感,完全湮灭在一干逼格甚高的图片里。没有人留言,只有一个孙言点了赞。
  严海安的目光在这个小小的心形符号上略一顿,便往下滑。在其他那些许多人回复的朋友圈里,他仿佛总能看到孙言的名字在其中。
  往上翻,往下翻,因为平日里点赞之交太多,严海安没有一一注意,这次故意寻找,才发现自己朋友圈里每一条都被孙言赞了一下。
  严海安忙起来时是一心一意的,根本想不到其他事,在这种时候,在他有些疲惫厌烦一切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觉出了这么一件事,就有某种奇异的力量把孙言这么个人突然塞进了他的脑子里。
  ……没什么大不了的。
  把那股悸动按捺下去,严海安在内心仔细剖析了一下这件事,也许这只是某人的习惯而已,点赞等于已阅。或许他会给每个朋友圈的人做这种事,就像自己也会自己看朋友圈其他人发的东西,根据交情程度进行留言。
  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严海安把玩着手机,想抽烟想得厉害。
  他想总要做点事分散点注意力,免得烟瘾逗得心慌。再说当初孙言也说了,让自己回去时跟他说一声,出于礼貌,总不好置之不理。不过这个点上,也不知这个夜夜笙歌的家伙起床没有。
  做好了心理建设,严海安拨通了孙言的电话。
  那边接起来,懒散着嗓子问:“喂?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严海安公事公办地道:“问候一下,还在睡呢?”
  “你真以为我这么闲?”那边传来不屑的哼笑,“好歹还挂着总经理的名头,我每天都很忙啊。说起来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严海安道:“没什么,我今天要回b市,跟你说一声。”
  孙言道:“哦,几点飞机?今天没事,来接你吧。”
  严海安:“……”
  你脸不痛吗?
  可能孙先生的脸是浇了水泥的,一点不觉得痛,并追问:“几点?”
  严海安说了时间,刚好是午饭之后的点。
  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严海安下飞机时虽觉得还困觉的很,在别人面前依然是精神奕奕无可指摘的模样。
  孙言开着车在3号停车楼等了不知多久,严海安一上去就闻到浓浓的烟味。
  他坐在副驾驶,陡然有种放松了的感觉:“来多久了?”
  孙言收回靠在窗框上的手肘,随后在车载烟灰缸上按灭烟,懒懒的道:“才来。”
  “有烟吗?”严海安没拆穿他,随意地瞄到后视镜,刚好照到自己微翘的嘴角,不禁微微愣神。
  “先吃饭吧。”孙言把烟甩给他,踩了油门,开了出去。
  严海安吸了口烟,长长地舒了口气:“我在飞机上吃过简餐了,直接送我回去吧。”
  “你开什么玩笑?”孙言惊讶地反问,“这都让我守了半个多月了,这儿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都不打个接风炮的?”
  严海安:“……”
  接风炮是什么玩意儿?!
  严海安是真心累,只想找张床好好休息,完全没有来一发的性趣。但他什么都没说,毕竟他提出的要求孙言都遵守了,他答应了孙言至少一周一次还是得看着点,互利互惠,都要有诚意。
  孙言眼角余光瞄到严海安靠在车门上打了个哈欠:“你们到底去干什么?难道不就是把画送去参展吗?又不是把你送去展览,怎么你这么累?”
  严海安便和他聊了起来,孙言看来确实是仔细看了他朋友圈的,竟然还能接得上,搞不好莫易生都没这些概念。只是孙言回话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严海安等着等着,又眯了过去。
  等他一个激灵醒过来,四周都是暗的。
  他一时分不清地点时间,迷茫地摸上车窗朝外看。孙言停住拿烟的动作:“醒了?那下车吧。”
  严海安回过点神来,看出这是孙言家的地下车库:“我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