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而辛家的星宇集团总部,和临丰置业就隔了一条街。
  大路的监控显示,郑秋兰在临丰置业大楼下停留了四十几分钟,并没有进门,直到保安来询问,才仓惶离开。
  随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去了星宇集团。
  且这次,郑秋兰没有踌躇,直接进了星宇大楼。
  那之后发生什么就查不到了,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楼爷爷气恼郑秋兰给孙子添乱,忍不住骂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才好。
  要是闹出什么难看场面,他孙子多难做人?
  想他孙子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人,好难得,那孩子也喜欢他孙子。
  要是辛家人不满意楼衡,就算他和辛朝阳能长久在一起,那根刺也会一直横亘在他们余生里。
  不疼也恶心人。
  越想,楼爷爷就越气,真恨不得给孙子换个妈才好!
  楼衡轻叹一声,说:爷爷,您别生气,我会处理好的。
  楼爷爷没再说丧气话,只道:要不行,你就告诉我,爷爷和他家长说,一定说得通的。都是上一辈的事,可不能你们两个孩子来受这份罪。
  楼衡笑了笑,没有推拒爷爷的好意,答应了。
  晚上七点四十分,加班的白领都走得差不多了,白日里熙来攘往的写字楼群只有孤零零几个格子间还亮着灯,显得有些冷清。
  楼衡到了星宇集团,顶楼此时倒还热闹。
  辛北城的一个特助两个助理三个秘书都在,正和老板一起围在会客室的桌子吃外卖。
  楼衡看见这场面,心下一定。
  他敲了敲玻璃门,辛叔叔,晚上好。
  辛北城咬着披萨瞧了他一眼,摆摆手让起身要待客的特助坐回去,人都没站起来,没好声气地说:人在那儿呢,赶紧带走。一根头发都没少,要有什么毛病可别赖我!
  他指了指会客室的沙发,郑秋兰正躺在上面,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楼衡过去拿了她的手,把了把脉,确定她没什么问题,只是情绪抒发之后,心绪疲惫才睡着了。
  楼衡自然不会就这么带郑秋兰离开。
  他走回辛北城身边,看他们把披萨都吃完了,才开口。
  辛叔叔,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辛北城听到他这平静的语调就上火,扯下一次性手套摔在披萨盒里,冷笑道:好啊,你说谈谈,咱俩今天就好好谈谈。
  第68章 爸爸会哭吧
  辛北城站起来,招呼其他人回去,只留了特助和一个女秘书在会客室看着郑秋兰,随后带楼衡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辛北城率先走向落地窗旁的桌椅,嘴上还说:就不用我给你倒水了吧?
  楼衡听他话里有气,摇头道:辛叔叔不必客气。
  辛北城冷呵了声,我不客气着点,回头你跟我儿子说我对你怎么怎么不客气了,让他跟我闹,我找谁说理去?
  楼衡说:不会的,小太阳是最讲道理的。
  辛北城坐下来,随手给他指了对面的位置,说:别跟我说小太阳,今天,在这儿,没有我儿子的事。我们就说说你。楼衡,你知道我跟你妈妈的恩怨吗?
  楼衡点头,我知道。
  你好胆啊。
  辛北城嗤了一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不说了,就说我和你妈,你和我儿子之间,隔着一条人命,隔着他奶奶的命!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我儿子和你在一起?
  他看着楼衡,眼神很冷。
  楼衡纠正他的说辞,我和小太阳之间,没有任何阻隔。如果您不愿意,我想,有辛爷爷和约瑟先生参加我和小太阳的婚礼,也不算失礼。
  辛北城:!!!
  辛北城气得差点当场去世。
  不仅是为自己没吓唬住楼衡,反而态度这么刚,更为他话里透露出的另一层意思原来,他亲爹早就知道楼衡这小子的身世,早知道他是谁的儿子!
  就这,竟然还允许他接近小太阳,甚至将他宝贝儿子交付到这混账小子手上!
  辛北城简直不知道是该向老爹喷火,还是向楼衡喷火了。
  当然,现在辛宇不在他面前,他面前的是楼衡,辛北城瞬间就集中了火力。
  他狠狠一拍桌子,满是怒气道:婚礼?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同意,你想都不用想!
  楼衡无奈道:辛叔叔,当年的事对错难辨,我置身事外也无法说什么。但我和小太阳与这些事无关,您同意吗?
  辛北城噎了一下,随后道:别跟我搞这套,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谈判,我是在通知你不,我是在警告你,离我儿子远点!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楼衡无奈笑道:您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辛北城又被他噎住了。
  他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小年轻并不是普通高中生。
  换个身份,他是云中楼的幕后老板,临丰置业的未来当家人,论起高低,都能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辛北城又不是小说里日天日地的霸道总裁,一言不合就让人天凉王破,再说,楼衡他爷爷背景硬,云中楼发展势头迫人,也不是他说搞就能搞的。
  楼衡唯一的软肋就是他儿子了,但这同样是辛北城自己的软肋。
  他不可能为了过去的事,伤害自己的儿子。
  这么一合计,他还真不能把这小子怎么样。
  越想明白,辛北城就越生气。
  他冷冰冰地盯着楼衡,刺他道:小子,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和小太阳认识才几天?半年都不到,能有多深的感情,不见得吧?如果我这个爸爸坚决反对,你觉得他是会选我,还是选你这个野男人?
  楼衡闻言,表情严肃起来。
  他沉声道:辛叔叔,把问题抛给小太阳您认为这合适吗?
  辛北城:
  辛北城捶了一下桌子,愤愤道:你怎么就是郑秋兰的儿子!
  说着,他恶狠狠地盯住楼衡,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小太阳是我的儿子?你是不是故意接近他,故意对他那么好,让他爱上你?我告诉你楼衡,如果你玩弄小太阳的感情,用这个来报复我,就算星宇破产,就算辛家倒了,我也一定弄死你!
  楼衡听了,无奈道:辛叔叔,您误会了。
  我误会?你看看你妈,看看你爸!我觉得我的怀疑很有必要!
  辛北城嗤之以鼻。
  不,楼衡解释道:您误会的是,郑女士在我心里还没有那么重的分量。说我要为了她去报复你这件事本身就不成立。
  辛北城听了有些惊讶,随即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说的好听,哼,你们姓楼的一贯就是嘴上功夫了得,你父亲我可是亲自领教过的。你比他,可是青出于蓝呐。
  楼衡说:我从来没有受过他的教导。
  辛北城不屑道:可你身上流着他的血,这你总没办法否认吧?
  楼衡摇了摇头,我身上也流着外公的血,流着爷爷的血。如果您认为一个人的品性是靠基因决定的,那我只能说,这太过武断了。您看我的父亲,看我的母亲,不就是基因无法决定人性最好的证明吗?
  辛北城没话说了。
  他不知道楼衡的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还清楚得记得楼衡的外公是怎样好的人,也记得他的外婆是怎样一个温婉聪慧的女子。
  他小时候甚至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自己的父母是他们,该有多幸运。
  所以,他一直不能理解,郑秋兰怎么会长成那么没脑子的样子。
  见他沉默了,楼衡继续道:您也不必担心我母亲会对小太阳做什么,我们以后不会生活在一起。按照当初的约定,我只会在她身边,照顾她三年。
  辛北城迟疑了下,开口道:你妈不太对劲。
  这么说都是轻的,今天他见到的郑秋兰可真是吓了他一跳。
  虽然她什么过分的话都没说,什么过分的事也没做,但看着就瘆得慌。
  楼衡心下一沉,问道:她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吗?
  她的出现就够失礼了。
  辛北城不客气地说了一句,随后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找来,前台说有个姓郑的女士要见我,我起先都没想到会是她。后来见了面,她就盯着我看了几秒钟,说了一句你都这么老了操,老子年轻着呢好吗?!哪里老了?!!
  他说起来还是气不顺,忍不住骂出声来。
  楼衡心下失笑,语气温和道:她还做了什么吗?
  没了。就说了这一句话,然后就蹲下来哭,一直哭,哭了得有两个小时吧?我的天,简直要把我哭疯了!她是不是有病啊!搞得好像我把她怎么样了一样,这要不是我助理就在旁边看着,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我!
  辛北城想起郑秋兰哭个不停的样子,心里还发毛。
  郑秋兰不是歇斯底里的哭,而是那种抽抽噎噎,有气无力的哭法,特别柔弱无助。
  辛北城看着别提有多腻歪了。
  这要不是还顾念着郑家叔婶的情分,他都要请保安把人拖出去。
  她确实生病了,抑郁症。
  楼衡说。
  什么?
  辛北城是真的没想到,随即不可思议道:抑郁症?就她?她这种没心肝的人,还能得这种病?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哈。
  辛北城对郑秋兰真的不剩一点好的记忆了,听说她得了这种病,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可笑。
  楼衡解释道:她结过四次婚。
  第一次和第二次您都知道,第三次是个外国人,性生活比较开放,还带她去参加同好朋友的聚会。她吓坏了,匆匆离婚逃回国内。
  第四次是一个二婚教授,有个儿子,算是比较普通的家庭,这段婚姻持续了五年。
  对方父母比较传统,二胎政策出来后,就要求她生个孩子,听说她不太能接受。
  他们相处得很不愉快,那个教授的儿子心理比较脆弱,受不了家庭气氛,患上了自闭症。那位先生就和她提出离婚了。
  辛北城听完,沉默了一阵,才呵呵干笑了下,说:那她是得抑郁啊,就她那脑子,除了男人也装不下别的了。
  他可是亲身领教过郑秋兰的恋爱脑,简直有毒。
  楼衡摇了摇头,我本来也以为这是主要原因,最近才知道不是。
  辛北城摆摆手,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更不关心。
  楼衡说:或许您听了之后,就明白她为什么来找您,还对您说那样的话了。
  听他这么说,辛北城就耐着性子听下去。
  楼衡把郑秋兰对父亲的死讯的逃避和自责说了,而后道:在见您之前,她去过外公的墓地。这十四年,第一次祭拜,所以情绪难免失控,还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辛北城这次沉默了更久了。
  半晌,他才说:郑叔太宠她了
  才把郑秋兰养成这么天真自我的样子,失去了父亲的依靠就无法独立行走。
  楼衡点点头,有些叹惋道:外公也这样说过,他不止一次对外婆的遗像自责自己没有教养好女儿。可他想狠下心管教了,老天却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
  辛北城想起郑临丰的离世,心里也沉甸甸的,你的外公外婆,真的可惜了。
  说完,辛北城蓦地反应过来自己被楼衡带了节奏,跟他一起怀念起郑临丰的好来。
  可现在,在他正念着郑临丰的时候,再要他对楼衡疾言厉色,那些话还真的说不出口了。
  狡猾的臭小子!
  辛北城心里咬牙切齿,想想还是不甘心,起身掰了掰手腕,说:小子,你这张嘴果然能耐啊,都把我带进沟里了。成,我们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跟我来。
  楼衡也没问他要做什么,老实地跟着去了。
  没想到,辛北城会带他来到星宇负一楼的运动区拳击室。
  辛北城扔了一副拳套给他,老听小太阳说你怎么怎么厉害,打架怎么怎么能耐,咱俩比划比划,敢不敢?
  啊???你们打架了?!
  辛朝阳听到这里,完全坐不住了,楼哥,你真和我爸打了啊?他没怎么样吧?
  楼衡失笑道:他将来也是我的父亲,我怎么敢把他怎么样。
  辛朝阳脸一红,没有否认他的说法,关心道:那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楼衡忍着笑说:他没有给我把他怎么样的机会,也没有把我怎么样辛叔叔最近大概是工作太忙了,没怎么活动过,一下出手太猛,闪到腰了。
  哈?!
  辛朝阳吓了一跳。
  楼衡忙安慰他,我给他扎了两针,贴了药膏。避免剧烈运动和工作疲劳,三四天之后就会痊愈的。别担心。
  辛朝阳:
  辛朝阳不担心了,他捂住嘴,眼睛弯弯的,小声说:哥,我现在要是笑出来,是不是太不孝了?我爸爸会哭的吧?
  楼衡挑挑眉,那你要去安慰一下他吗?
  辛朝阳还是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说:他肯定不愿意让我知道,自己猛兽出笼结果闪到腰噗,不行,哥,想象一下那画面,我就忍不住!哈哈!
  楼衡想到辛北城气势汹汹地朝自己挥出拳头,结果一个踉跄,半跪在自己面前捂着腰嗷嗷叫的场面,也有点想笑。
  但他这个未来时的半子,是真不敢笑话老丈人,继续忍着。
  辛朝阳越想越乐,央着楼衡给他具体描述了一下现场,跑出去给他爷爷和约瑟简单提了提前情提要,接着重点复原了楼衡转述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