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她笑说:“对不起啦。”
  孟弗渊轻哼一声,仿佛并不领受她的道歉。
  餐厅孟弗渊已提早订好,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小小的蛋糕,森林雪山的造型,装在六寸大小的盘子里,单插着一只蜡烛。
  陈清雾贪心地再度许了一次愿,将蜡烛吹灭。
  蛋糕分作两块,两人一人一块。
  正吃着蛋糕,孟弗渊搁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他拿起看了一眼,说:“我爸。”
  电话接通。
  陈清雾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本能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电话起初只是寒暄,而后不知孟成庸说了什么,孟弗渊神情陡然一沉。
  他站起身,无声对她说了句“稍等”,便拿着电话往洗手间方向去了。
  过了数分钟,孟弗渊接完电话回来。
  陈清雾忙问:“怎么了?”
  “没事。”孟弗渊端起水杯,平静地喝了一口水,“家里安排我相亲。”
  “……啊?”
  “我已经拒绝了。”
  “……真的假的?”
  孟弗渊看她,“听起来不像真的?”
  陈清雾彻底迷糊了,笑说:“到底真的假的?”
  “真的。”
  “总裁也要相亲啊。”
  “总裁应该直接联姻,是吧?”
  陈清雾笑不可遏。
  孟弗渊下午还有事,吃完饭,就将陈清雾送回了工作室。
  陈清雾睡了一个午觉,傍晚时分,开上车去接赵樱扉“进城”吃饭。
  和闺蜜相处就更不拘,逛什么都能打发时间。
  因今天天气好,两人在咖啡馆室外坐了下来,一边喝东西,一边晒太阳。
  赵樱扉对情感话题通常不感兴趣,但陈清雾的这一桩过分刺激,便忍不住追问后续。
  陈清雾陈述现状,赵樱扉说:“这都还不在一起?你们的窗户纸是纳米材料做的吧?”
  陈清雾咬着吸管喝柠檬茶饮,神情懒洋洋,语气却是严肃:“换成其他人我早就答应了,反正假如不合适,大不了就分手。但是孟弗渊情况特殊,每一步,我都必须考虑清楚再走……因为没有回头路,你理解吗?我跟他失败之后,没有退路可言。而且,他喜欢我六年,如果没有抱着同等的觉悟,我贸然答应他,就是对他的辜负。”
  赵樱扉听得头大,“……你们成年人的感情世界,真的好复杂。”
  “拜托是你先问的。”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啊。”
  “那你想听什么?”
  “就类似,已经睡了,准备闪婚了,这种狗血一点的。”
  “……”
  赵樱扉说:“不过说句公道话,虽然打交道不多,但孟弗渊给我的印象确实比他弟靠谱多了。”
  “那裴卲呢?你对他什么印象?他一直问我能不能再申请加你好友。你就给一个好友位怎么了,人家给你开那么高的顾问费……”
  “让他加我钉钉,工作的事钉钉联系。”
  “……”
  /
  生日过后,陈清雾结结实实忙了一阵。
  园区的柴窑农历新年之前将要最后一次开窑,陈清雾想送烧一批瓷器,必须提前做准备。
  转眼便到十二月。
  圣诞节陈清雾原本打算就待在东城,但廖书曼过阴历生日,今年恰好就在圣诞节当天,少不了要回家一趟。
  她一说回去,孟祁然和孟弗渊也都准备回去。
  孟弗渊临时调整行程,东城尚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没能跟陈清雾时间协调一致,就让她先走一步。
  陈清雾自驾,平安夜前一天下午,同孟祁然一道回南城。
  大抵距离便是最好的滤镜,久未回家,不管是陈遂良还是廖书曼,对她的态度都温和了许多。
  三人坐在一起 ,吃了一顿气氛尚算融洽的家宴。
  但这融洽氛围并未维持多久。
  吃完饭,陈清雾陪着陈遂良在客厅里看电视,一档鉴宝类节目,里面出现陶瓷相关的古董,陈遂良顺嘴问两句相关知识,譬如斗彩与粉彩的区别。
  陈清雾逐一回答。
  其实陈遂良未见得真有兴趣,不过上一回他给一位国外的生意伙伴送礼,拿不定主意,问陈清雾意见,陈清雾推荐了某位陶瓷艺术家做的青花瓷茶具,送出去以后,那位生意伙伴喜欢得不得了。
  陈遂良好面子,而这一回是陈清雾的专业叫他长了面子。
  陈遂良一边喝茶一边说道:“你妈说上回去你那儿,看你经营得还算不错。你既然确实喜欢这一行,那就干着吧,资金周转不开就跟我说。”
  那语气仿佛是说,无非是一点小本生意,权当是哄她开心了。
  陈清雾早就免疫了,笑一笑说目前还能周转得开,仍旧低头剥柚子。
  陈遂良话锋一转,“你跟祁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有打算了吗?”
  “我和祁然没有情况。”
  陈遂良立即抬眼去瞧她,目光都锐利几分,“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清雾正要开口,廖书曼走了过来,“老陈,上回清雾奶奶生日的礼金簿放哪儿了?”
  “书房。”
  “没找到,你帮忙找找。”
  陈遂良放了茶杯起身朝书房走去。
  廖书曼走过来,低声说:“你跟祁然的情况私底下跟我说说就得了,告诉你爸他能理解?一提肯定又要吵架。”
  陈清雾目光只定在手上,轻轻地说:“您也没理解呀。”
  廖书曼一怔。
  书房里传来陈遂良的声音,“不就在这儿吗?”
  廖书曼应了一声,看着陈清雾欲言又止,但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往书房去了。
  /
  次日是平安夜。
  下午两点,正在房间里休息的陈清雾,收到孟弗渊的消息,告知她他已抵达南城,正在回家路上。
  微信上闲聊一阵,陈清雾让孟弗渊到家先休息,晚上见。
  到了下午四点,陈清雾下楼,没见陈遂良的人影,而廖书曼正在餐厅里打电话,约人上门来打牌。
  陈清雾有几分疑惑,待那电话挂断之后,她忍不住问:“爸呢?”
  “出门应酬去了。”
  “今天晚上不跟孟叔叔他们聚餐吗?”
  按照惯例,今晚通常都会是两家聚餐。
  廖书曼说:“孟家今天晚上有客,要给孟弗渊相亲。”
  陈清雾愣住,“……给渊哥哥相亲?”
  廖书曼瞥她一眼,那目光仿佛在问,她说的话有哪句不明白的。
  陈清雾问:“渊哥哥自己答应的?他好像……不是那种会答应相亲的性格。”
  “那肯定瞒着他啊。”廖书曼说着话,将餐桌上瓶插的洋桔梗重新挪了一下位置,“是你孟叔叔朋友的女儿,他家举家来南城玩儿,就正好一起吃顿饭……你应该有印象吧?方杳,你小学几年级来着,她来孟家住过两天,你叫她杳姐姐。”
  印象中确然有这样一个人。
  “瞒着渊哥哥是不是不太好……他不是一直挺讨厌别人掺合他的私事。”
  “一些人情世故,面子上总要顾及。你祁阿姨给我看过方杳的朋友圈,那姑娘挺漂亮的,也是藤校留学背景,做的也是it专业,跟孟弗渊肯定投缘。”
  陈清雾心乱如麻。
  她一点也不担心这次相亲会有什么结果,她只是替孟弗渊不平。
  明明,上一回孟叔叔打来电话,他就已经拒绝过了,他们却还是罔顾他的意愿,瞒天过海。
  晚饭,陈清雾吃得没滋没味。
  八点左右,廖书曼的牌友们都到了,陈清雾坐立不安,考虑再三,打算出门去孟家一趟。
  理由也想得充足:“上回祁阿姨在我那里看中的那只铁釉花瓶,我给她送过去。”
  “孟家有客人,你这时候去?”
  “去一下就走,正好看看祁然要不要出去玩。”
  这样一说,廖书曼便不再质疑什么,“冰箱里有个芝士蛋糕,你顺便带过去给他们。”
  陈清雾点头应下。
  载着花瓶和蛋糕,陈清雾驱车去往孟家。
  下了车,她抱上东西,走过去揿按门铃。
  片刻,保姆过来应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