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嗯。”林错这次坐在副驾驶,她一边听着寻一诚说话,一边迅速在手机上发了几条信息过去,然后才抬头问道:“赵勤和时锦文的感情状态问了没有?”
  “问了。”寻一诚说:“根据前台的说法是,赵勤单方面喜欢时锦文,时锦文对他虽然也有暧昧之情,但那结婚这种事应该是没有的。”
  “她怎么能确定?”林错拧眉:“她一个前台,不该对时锦文的私人感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寻一诚笑了一下,方向盘打了个转:“这就是最重要的地方了,林队,我刚刚才知道,时锦文有个助理,已经两天没来上班了,时锦文和赵勤的事情,也是时锦文的助理张琪告诉前台的。”
  “助理?”林错诧异地看向寻一诚:“立刻找到这个人,到时候带来警局问话。”
  寻一诚点了点头,又有些欲言又止的向林错那边瞥。
  林错知道他是想问刚才那个电话的事情,直接说道:“刚刚得到消息,安新源死了。”
  “什么!”寻一诚猛地一惊,一个急刹车将车子停下:“林队,好好的怎么死了?怎么死的?据我所知安新源没有什么重大疾病啊。”
  “说是意外。”林错看向寻一诚:“你怎么看?”
  寻一诚凝神想了想,坚定地摇头:“林队,我坚决不相信是意外,你想想,安新源一直不开口那神秘药物的来源,现在又突然死亡,怎么想我都不觉得这是意外,可是……”
  寻一诚顿了顿,脸色复杂的看向林错:“可如果这不是意外的话,那就意味着我们司法系统 ……”
  寻一诚的话没有说完,但表情已经代表了一切,林错吐了一口气:“已经有人去查了,这件事还没完,先回去吧,待会我先去一趟江支办公室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回来再跟你们分享。”
  车子重新开起来,这一次,车内的气氛显然没有刚才那么轻松了,寻一诚车子开的比较快,两人很快到了警局。
  一下车林错就直奔江疑的办公室而去.
  敲门进去的时候办公室还有一个林错不认识的男人,江疑向他介绍:“这是安新源所在监区的监区长张义,过来汇报情况的。”
  林错跟张义握了个手,两人打了个招呼,还没说话呢张义就急着走人:“那行,林队,具体情况我已经跟江支队汇报过了,我还得回监狱那边开会,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一步。”
  张义很快离开,江疑指了指沙发:“坐。”
  林错没坐,声音柔和了许多:“重案组也有点急……江支,咱们能快点说吗……”
  江疑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光深邃又不带任何感情似的,可林错分明又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生气。
  “行,”江疑索性坐在了她对面:“那我们先来聊聊你们的案子。”
  “据我所知,受害者时锦文的死因符合跳楼自杀的一切特征?”
  林错有些吃惊他会这么关心重案组的案子,但还是点了点头:“但通过调查,时锦文死前行为根本无法支撑她自杀,我们找不到时锦文自杀的任何动机。”
  “嗯。”江疑喝了口水,随着放杯子的动作,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劲瘦而又充满力量,他的手指修长,是一双很适合弹钢琴的手,但实际上,那双手却是一双可以称之为神枪手的手。
  但现在,林错的目光却紧紧盯着他的无名指,尽管极力压制,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眼睛里的震惊。
  江疑漫不经心的收回手,他的无名指上,正戴着一只戒指。
  林错认得那戒指,戒指是对戒,另一只在她这里。
  “既然如此肯定死者不是自杀。”江疑就像是感觉不到林错的情绪变化一样说道:“有没有想过,死因到底是什么?”
  林错好不容易才迫使自己的注意力回到案子上,她垂着头,长睫轻颤,栗色发丝上染着一层柔和的光晕,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又娇小。
  江疑咬了咬牙,遏住了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轻声咳了一声。
  林错灵魂归位,抬头看向江疑:“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我在想,凶手究竟是怎么做到,让时锦文可以自愿跳楼的。”
  “你怎么确定她是自愿的?”江疑反问,但也不给林错思考的机会,继续说道:“好好观察观察时锦文遇害前的状态,或许会发现些什么。”
  “嗯。”林错已经回神,继续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已经派人拿到时锦文生前的监控影像,到时候好好研究研究,对了,安新源的事情,那个探监的人身份查到了没有?”
  “有点问题。”江疑剑眉拧着:“我初步怀疑,探监人的身份是伪造的,是个女人,到现在都无法锁定她的身份。”
  “监狱有问题?还是……”林错试探着问道。
  江疑沉默了几秒,声音猛地沉了几分带着一股凌厉:“很有可能,所以我打算跟夏局汇报这件事,让他拿个主意,毕竟查自己人这件事不是什么好事情。”
  林错点了点头:“好,对方应该就是冲着药物来源来的,他们害怕安新源会交代药物具体来源,所以才会痛下杀手,但现在最主要的是要确定是不是我们自己人有问题,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江支你可以随时找我。”
  “知道了。”江疑莫名奇妙变得冷淡了起来:“我还有事,你先出去吧。”
  林错像是早就习惯了他这种反复无常的情绪,乖巧的站起来,目光扫过他手上的戒指,眼神晃晃,施施然走了出去。
  看着她不显露半分山水的背影,江疑气的磨了磨牙,低头看着手上的对戒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六十七章 保险
  重案组。
  “林队,我汇总了杜凌飞从时锦文家小区出来,所有有他身影的路段监控视频,终于找到杜凌飞当晚的目的地了。”
  林错一进门就得到了个好消息,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是哪里?”
  “朝阳ktv。”车宇已经提前打印出了资料:“我查了,这家ktv可有故事啊,表面上看,的确是家ktv不错,但实际上还经常聚众赌博,咱们的人也检查过很多次了,但这家老板特别精明,每次去咱们的人要么扑了个空,要么就是小打小闹,根本构不成犯罪。”
  “所以,杜凌飞赌博。”林错很快翻完了资料,抬头说道:“资料显示,杜凌飞离开ktv是在十一点,那之后的时间呢,去哪儿了?”
  说到这个,车宇忍不住的笑意在脸上炸开花来,又拿过来一张纸:“你看这个。”
  林错接过资料看了一遍,拧眉瞥了车宇一眼:“从进去到出来,就半个小时?”
  “可不是?”车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满打满算就半小时吧,我去走访的时候,宾馆老板都笑了,那个小姐我也找到了,你猜怎么着,正在扫黄大队蹲着呢。”
  车宇这么一说,林错也嗤笑了一声:“那真是挺快的,对了,那姑娘怎么说?”
  车宇憋着笑:“那女的证实了,杜凌飞从ktv出来之后的确去嫖娼了,时间持续半小时,那女的说起来还生气呢,说要不是杜凌飞不给力,自己也不用再去接客,也就不会被抓了。”
  林错又是冷笑了一声,没有为这件事作出评论,直接道:“也就是说,从时锦文处离开之后,杜凌飞先去赌博,然后再去嫖娼,最后回家,在家楼下小卖部买了包烟,在小卖部买东西的时候,还打了个电话给时锦文。”
  “对。”车宇继续道:“跟小卖部老板确认过了,杜凌飞当时的确给时锦文打了个电话,电话内容主要是说时锦文不讲情义,要时锦文把自己应得的那一部分钱还给自己,不然一定会闹得时锦文鸡犬不宁。”
  也就是说,忙活了一天,反倒是给杜凌飞做了个完整的不在场证据。
  两人正说着的时候,薛文博回来了。
  “根据时静的学生和同事反应,时静在学校和同事中的人缘都特别好,他们集体反应,时静这个人很会为他人考虑,和时静相处十分愉快,而且就算和同事之间有点什么小摩擦,一直以来也都是时静主动调和矛盾,她这样的人……”
  薛文博说着,捞起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水。
  “讨好型人格。”林错说道,心里已经对时静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薛文博顿了顿,没有反驳林错这个结论:“而且,根据时静的同事和学生反应,时静和时锦文之间的关系十分亲密,不管时静在做什么,只要时锦文有事,时静都会第一时间出现,也许是时锦文和杜凌飞离婚的关系吧,时锦文和时静相依为命,所以时静特别在意时锦文,平时很关心时锦文,不管做什么都会跟时锦文汇报,根据同事反应,时静说过,这样做是为了让时锦文知道自己是被需要的。”
  这倒是不难理解,母女俩相依为命,时静就是时锦文的唯一,如果时静都不需要时锦文的话,那对时锦文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薛文博继续说道:“时静的学生还说,有一次时静有一个很重要的公开课,但时静在开课之前忽然接到时锦文的电话,当场就取消了公开课,为此,时静学校领导震怒,她也因此失去了晋升博士的机会。”
  林错觉得有些唏嘘,母女关系亲密成这样,到底是幸福还是压力?
  “时静现在情况怎么样,方便问话吗?”林错想了想,又问了一句。
  薛文博脸色不怎么好看,为难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时静情况好像更严重了,医院那边说,时静今天昏迷了两次,有几次她想偷偷跑出医院来处理时锦文的尸体,但都被我们的人发现了,现在医院的说法是,希望时静回家静养。”
  “时静的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薛文博抿抿嘴:“三天之内。”
  “但时静态度有点奇怪,她一直在强调不允许警方解剖时锦文的尸体,要求带走尸体尽快火化,虽然现在这个天气和时间是可以理解,但时静会不会有点太急了?”薛文博又说道:“但时静也没有什么杀害时锦文的动机啊,再说了……”
  “在这个案子里,不在场证据或许并不成立。”林错忽然沉沉的说了一句。
  从一开始,林错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时锦文的案子从一开始就挺奇怪,一个没有自杀动机的高级精英跳楼自杀,但处处却证明她不会自杀的线索……
  林错总觉得,有一条很容易的线被自己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但这条线也是这个案子最复杂的地方,理清了这个,案子也就明了了。
  “林队!”就在林错想着的时候,寻一诚急匆匆的跑进来,激动道:“刚刚查到,一年前时锦文买了一份巨额保险!”
  “受益人是谁?”
  “你们肯定都想不到!”寻一诚激动道:“竟然是杜凌飞!”
  “啥?”薛文博和车宇都震惊了:“这两人都离婚十年了,时锦文一年前买的巨额保险受益人竟然是杜凌飞?”
  “是啊。”寻一诚唏嘘不已:“看起来,时锦文对杜凌飞是真爱了。”
  寻一诚刚说完,一道带着冷气的声音就在众人身后响起:“但对方看起来可不怎么领情。”
  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倒没什么,可听在林错耳朵里却别有用意。
  虽然如此,但林错还是转身,和众人一起叫了声江支。
  “嗯。”江疑冷淡的点了点头,径直看向林错:“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跟你说。”
  林错稍显诧异:“找我?”
  “嗯。”江疑已经转身往外走了。
  林错狐疑,但也不得不跟上去。
  寻一诚等人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车宇挠着脑袋问道:“你们不觉得江支队和林队之间怪怪的吗?”
  “哪有?”薛文博脑回路依旧有点直。
  车宇想了想,瞥了他们两人一眼,慢悠悠地说道:“还记得吧,上次我跟你们说,我见过林队吸烟那一套动作,你们都不信我 ,还不让我说。”
  “是啊,林队才刚来,你能从哪里见?”薛文博抱着自己的杯子喝水,漫不经心的朝着车宇挑眉。
  车宇不服气:“真的!我见过江支队就那么吸烟的!他每次都是抽完烟就要吃颗糖!我真的看见过!还有那个弹烟头的动作,跟林队简直一模一样!”
  “你说真的?”薛文博喝水的动作愣在原地,脸上终于出现了点不可置信。
  第六十八章 催眠
  “死者自己跳楼,监控视频和走访都没有发现死前有人在她家里出现,那你想清楚没有,死者为什么跳楼?怎么自己跳下去的?为什么?”
  江疑说完,径直看着林错。
  林错没想到他来是为了说这个,微微诧异后她看向江疑,目光澄澈:“我心里有个想法,但有点不确定。”
  “你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江疑像是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目光凛凛地看着她。
  林错听得出这话里没有任何嘲笑和揶揄的成分,但江疑这话却让她原本沉静的心忽然之间泛起涟漪来,她能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可当江疑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这话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他,双眸里有惊诧,有慌乱,是她自己都掩盖不了的。
  “你怎么想的?”就在林错有些出神的时候,江疑问了一句。
  林错的目光对上他的眼睛,透过那双漆黑的眼眸,她仿佛觉得江疑已经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
  空荡的走廊,同时传出两道声音。
  “催眠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