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32
  从妖界回来将近一个月,云隐觉得自己的生活总段回到了正轨。将那里发生的一切抛在脑后,每日忙着在彼桑城“行侠仗义”,早出晚归的,对待师父也是十足十的恭敬。
  师父近日来都在饮酒。
  是上次他昏过去后,师父循着天音剑找到了之滕和他的族人,安顿好他们后,之滕所赠的几坛。
  他浅尝过一口,香味清幽,入口醇厚,是妖界特有的灵果制成的,师父交代过这酒千万别洒了,看来是当真喜欢。
  今日客人不多,收工的早些,云隐关了前院的门回到内院时,就又闻到了酒香。远远看去,师父果然躺在摇椅上,桌旁是触手可及的酒坛子。
  云隐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不由唠叨,顺便帮她将薄毯盖在腿上。
  “师父已经连喝三日了,总这样哪行。”
  躺椅上的师父睁开了眼睛,直直看着他,明明看上去与平日无异,可云隐却觉得哪里奇怪,心跳也是不自觉漏了几拍。
  “师父?”
  “想尝尝吗?”
  师父的话传入耳中,云隐便知道到底是哪里奇怪!平日里师父的表情总是淡淡的,声色也总是冷清,可如今她的眼底分明带了一丝媚意,说话的尾音也总是颤颤得,勾得人心慌。
  云隐的心跳错了几拍,近来自以为克制得很好的定力又有了瓦解之势。想是师父见他没回话,就伸手将酒坛子拿了起来。
  “师父”,云隐声音微颤,强压着心底再次升腾起的悖逆想法,慌乱道,“我,我先进屋……”
  咚——
  那是酒坛子磕在他腰间佩剑上发出的声音,酒香入喉,顺着食道一路流淌进胃里,烫得他抖了抖。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那是曾经品尝过的,最不敢直视的双唇。
  可如今,他们的唇齿正交缠在一起,在光天化日之下,是师父主动的。
  “唔……”
  心中默念了无数遍冷静,可身体还是遵循着本能的吮吸她口中的每一处,在拼力找回理智的一瞬间,才流连地松开她的唇。
  云隐喘着粗气,神色复杂地看向她:“师父……”
  师父轻轻仰头,吊梢着眼角瞥了他一眼,轻声问:“好喝吗?”
  云隐强制压下内里熊熊燃起的燥意,紧咬着牙关缓了片刻,问道:“师父,你喝醉了?”
  不,师父从前在长留偷喝掌门收藏的尘心醉时也不曾有半分醉意,何况这并不算精纯的妖酒。云隐鼻尖敏锐的捕捉到一丝淡淡的香气,寻源望去,就见花架之上一朵开败了的幻月昙。
  昙花盛开只在瞬息之间,那药典上曾说幻月昙十年才开花,难不成是因为师父最近几天日日以灵露浇花,催得它早早盛开了?
  正想着,云隐的手便被她握住,拽向了她身侧。他被拉的踉跄,堪堪扶住了她的肩膀才站稳,就听到她用气声在耳边说道:“还要喝吗?”
  曾经最高高在上,不落凡尘的谪仙,就算堕入魔道,也是最能蛊惑人心的魅魔。
  云隐感觉到自己的眉头一跳一跳,几乎是咬着自己的舌尖才能开口:“师父……别喝了,你中了幻月昙,我扶你进去。”
  “呵呵……”
  近在咫尺的她轻笑出声,是云隐从未见过的轻浮模样,她没有放开他的手,只是抬头,用她带着玩味与漠视的眼神上下扫过他脸庞的每一处。
  “你的声音挺好听的”,她的手转而缓缓摸上了他的侧脸,用指尖描绘着他的轮廓,“只是你说的话,我不爱听。”
  云隐手上的青筋隐隐攥起,正想说话,就被她轻轻啄了下侧脸。
  比起刚才的深吻,这如蜻蜓点水的嘴唇一触即离,可是,当这细密的吻又再落到他的眉眼,他的鬓角,他的下巴,他的喉结之时,便比舌头的交缠还要让人慌乱。
  “师父!”
  云隐在也端不出他那惯常的恭敬姿态,只狠狠摆正了她的肩膀,让她看向自己。
  “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师父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又轻笑道:“我没醉。”
  “可是”,云隐有些无力,也带着浓浓的委屈,“您醒来就都忘了。”
  他垂头丧气地说完,顺势跪在了地上,好久没见师父回话,他便又抬起头看向她。
  师父正撑着下巴悠闲地看着他,见他抬了头,才轻笑道:“人还早晚都会死呢,难不成现在就不活了吗?”
  云隐愣了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的脸在自己眼前慢慢放大,放大,云隐没有躲,也根本不想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