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节
  真是病极乱投医,会昌候夫人又怎会给徐夫人好脸色看?
  “是呀,我也觉得徐夫人傻,可是那个出主意的人更损。”周琦馥嘻嘻地笑,秀美的脸上带着促狭笑意,“当天夜里,会昌候夜闯皇宫,把定国公给告了,说定国公欺人太甚,要请袁皇后为他做主。”
  听到此处,风重华不由颌首,会昌候这一状告的好。当年定国公杀害先周王妃与小世子时,会昌候都没找袁皇后告状。现在徐协不过是被关到大理寺,徐夫人就敢涎着脸去周王府和会昌候府闹事了。
  周王是皇帝的亲弟弟,又一向不管事。
  他会昌候可忍不下这口气。
  他这一告,不仅会博取袁皇后的同情,更会在百官心中留下定国公家人无理取闹的印象。
  看样子,这次周王府是打定主意与定国公拼上一拼了。
  前一世,就是借着此次事情,徐飞霜被迫嫁给了周王,以平息周王之怒。后来,因为不忿妹妹嫁给周王,再加上几个穷酸书生的鼓动,徐协生出了谋反之心。
  永安帝就借此机会,一举收拾了定国公。
  橙色的暖光透过窗屉,落入房间的一角。地上有轻尘飞起,如同精灵起舞。
  少女相对而坐,美如一副图画。
  这份美丽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访客的打断。
  一听到是徐飞霜来访,周琦馥哼了一声,就回到了自己的小楼。
  她不喜欢徐飞霜。
  风重华不知徐飞霜找自己是什么事,便换了衣裳,在西跨院的暖阁见她。
  一入暖阁,徐飞霜便命风重华喝退左右,而后开门见山:“我有事求你。”
  第144章利诱
  风重华睨了徐飞霜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心和气平,八风不动。
  “我想见你大堂姐,若你能代为引见,好处任选。”徐飞霜看了看风重华,自己是定国公亲女,皇上御封的县君,这般的降尊纡贵,难道还收服不了一个小小的明德县君?
  风重华静静的看着徐飞霜,只觉得这个人傻的可爱。
  现在会昌候已经出面了,极有可能是周王授意的。
  长辈们一出面,事情就不是小辈们所能解决的。
  要是徐飞霜聪明一点,就该赶紧给定国公写信,让他上请罪折子。
  永安帝应该很早就想对定国公对手,只是忌惮于他手中的数十万水军。现在有现成的把柄在手,他怎会放弃?
  定国公一日不服软,徐协就要呆一日大理寺。
  更何况,还能借此敲打一下袁皇后,何乐而不为?
  就像前一世,永安帝隐忍了这么多年,不还是借着徐世子‘造反’的良机把定国公给除了吗?
  兵部官部的调动,淳安郡主状告徐世子,会昌候向袁皇后报屈……这一环又一环,目的都是为了定国公。
  风明贞能起什么作用?纵是她将徐飞霜引见到会昌候夫人那里。
  会昌候夫人肯不肯放过徐协还是个问题?
  淳安郡主纵是杀了徐协,百官们也只会觉得淳安郡主是在为母亲和弟弟报仇。
  时到今日,宫中未有只言片语流出,这就很说明问题。
  “自幼年起,大堂姐就长居周王府,我与她相见甚少。若是冒然去访,恐不得见。更何况,我还未满三年整孝,不方便出门。”风重华微微敛目,睫毛在眼下投出长长的暗影。
  你未满三年整孝,不方便出门!那你怎么方便去长公主参加扑蝶会了?怎么方便去衍圣公府参加宴会了?
  徐飞霜勃然大怒,却又想到来之前母亲的叮嘱,强压了一腔情绪,低声道:“听说阿瑛妹妹的父亲自从被褫官后一直郁郁?其实在我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令尊在礼部多年,于案牍之事了然于胸,何愁前路?”徐飞霜拍出六张盐引放到了风重华面前。
  六张盐引?一千二百斤盐。
  这是把她当成盐商来打发了?莫说是一千二百斤盐,就是一万两千斤,她也不愿意替徐家出这个头。
  风重华眉角微微上挑,觉得真可笑。
  徐飞霜可真是胆大包天,定国公府更是真正的不怕死。好好做你的国公爷不行吗?非得插手盐务上的事情。这六张盐引事小,一旦查出来定国公与盐商有涨,这麻烦可就大了。
  福建是有几处盐屯,可是开出来的盐只能由盐政分发给各路商家,而后商家召民屯田,以粮食向盐政换取盐引。与普通的盐引不同,这样的盐引是带有特殊的记事情,不允许私下买卖的。徐飞霜拿出这样的六张盐引出来,足见其病急乱投医。
  一旦让永安帝知道,只怕定国公身上的死罪又多了一条。
  想到这里,她颊间笑意更浓了些,起身走向窗边,指尖扶上窗屉:“徐县君还是回去吧,您所求的事,我办不成,也不能办。”
  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有几个不诛杀功臣的?聪明些的就该放弃兵权交出虎符,安安心心地养老。可这世上,真正能做到激流勇退的又有几个?那么多的亲人和属下,又有几个能撒手放弃?
  不想放手的,就等着皇家的屠刀吧。
  永安帝要的,是定国公乞骸返乡的奏折。只要定国公写了,不仅徐世子无事,淳安郡主还会受到申斥。
  然而定国公府的人偏偏满京城四处求情,生怕永安帝不知道似的。
  徐飞霜没想到风重华不仅不帮她,反而还将话说得如此无情,不由气恼上头,“整件事情还不是你们风家人引出来的?若不是因为你大堂哥,我哥哥怎么会惹到淳安郡主?你别以为你今日不帮,你们家就能逃得过去了?”
  徐飞霜恨恨地瞪向风重华,不等人回答,拿起桌上的六张盐引,气冲冲而去。
  风重华没有转首,更没有相送。她看着窗外海棠烂漫,花枝满树,深深叹了口气。花影混着日影顺着窗棂悄无声息地爬了进来,在她身上变幻出曼妙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