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
  她叫过了许嬷嬷,“你往风府去一趟,去找下柳氏。”
  依风慎的为人,定然会心动。他一旦被定国公府所用,连带着文府与汉王府都会受到连累。
  现在唯一能治住他的,只有柳氏了。
  许嬷嬷刚刚出去,垂花门处便来了个婆子,说是收到了一封信,是写给风重华的。
  悯月笑着从婆子手里接过信,又赏了婆子,转身将信交给了风重华。
  风重华一眼就看出,这是韩辰的笔迹。
  他的字像极了他的人,笔势古朴,中实刚劲,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将信封放在手中,摩挲着上面的笔痕,她仿佛想起在抱厦中,他殷切地望着自己,说‘我要娶你’。
  在大觉寺,他抱着自己……。
  她脸颊微烫,不由自主将信纸抓紧。
  手微微抖着,身体却像是在薰风下刚刚舒展了枝条,轻轻摇曳着的嫩柳。
  “等我娶你。”
  信上只有这四个字,风重华的脸陡然红了。
  周身的血液如同被人用小锤敲了千百遍,令她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如此直白的宣示,与以往沉稳的韩辰大相径庭。
  风重华深吸一口气,将这薄薄的一张纸地顺着本来的折痕轻轻折好,而后怔忡地瞧着。
  她仿佛看到,那个目光深邃温柔望着她的人,眸中是前所未见的欢喜和期待。
  “等我娶你。”
  她轻轻捏了捏信纸,明明如此轻薄,却好似重逾千斤。
  压得她的心,满满的,沉甸甸的,除此之外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
  …
  …
  夜里,起了一场大风,几乎刮折了三瑞堂里的几株桂花树。院中满地狼藉,枯枝败地一地。
  风慎为郭老夫人端了一碗药,而后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母亲,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点什么。
  “我这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定国公府许我盐课提举的官职……若是母亲能把贞姐儿叫过来……到时我就接了母亲一起南下,咱们重新开始……”风慎看了看郭老夫人,沉吟了片刻又道,“现在家里总得有个人支应门庭,母亲难道眼看着风家败落下去?这可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
  说到这里,风慎眼底阴沉闪过,比鹰隼还要狠戾三分。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却只能传给大房,连口渣都不给自己。
  二房这些年日子过得有多苦,母亲看在眼中却连管都不管,自己难道就不是她生的吗?
  想到这里,风慎后悔极了,他不该心软的……
  郭老夫人看着次子,心中如寒冰一般,手心紧攥:“贞姐不愿管,自然有她的道理,你但凡为她考虑一点,也不该此时去寻她。定国公世子与淳安郡主,这哪一个都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说到这里,郭老夫人缓缓闭上双眼。
  “给贞姐儿留条活路吧!绍元走了,家里只剩下我这个老婆子和你嫂子,给我们留点活路吧!”
  一声长长地叹息,自郭老夫人嘴角逸出。
  她错了!当初文氏死的那一日她就该醒悟。
  他们毁了她唯一的希望,他们毁了绍元,害得绍元只能远走辽东。当初就不该替风慎订文氏这门亲事,这个女人就连死了都不放过风家,非要把她害得家破人亡不可。
  她也恨,为什么风慎当初出生时没有掐死他?让他活到现来气她?
  郭老夫人垂下头去,苍老的脸颊白得如纸。
  铁拳握紧,风慎死死地盯着郭老夫人。
  母亲……她心里只有绍元?
  根本就没有他这个儿子。
  回到落梅院,他怏怏地坐在书房中,看着满屋的书籍发愣。
  他并不爱读书,从小父亲与母亲也并不逼迫他,反正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在长子身上。
  就连父亲与的先后去世,也激不起母亲对他的半分爱意。
  反正母亲还有一个听话的长孙。
  他这个次子算什么?
  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活得真委屈!先是娶了自己并不喜欢的文氏,后来终于娶到郑白锦,文氏却死了,还害得连官都做不成。好不容易续娶,宋氏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柳氏。
  这个柳氏,仗着自己背后有文府撑腰,没有几天的工夫就把二房的大权小权全抓在手中。
  又把两个姨娘赶到了瑞香院居住。
  甚至还请了匠人,把墙给打了,说要建什么商铺?风府虽然落魄了,可也用不到行商贾之事的地步吧?
  这一切,都是谁带给他的?
  都是文氏!都是那个孽种风重华!这一对母女占着风府的资源,却行尽了害他之事。
  不仅让害他从礼部罢了官,又把他扔到苑马寺为监正。